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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 章

26

蜜罐的蜂蜜隻有一年的保質期。保質期一過,沉積在舊糖裡偌大的冰山浮出無知的水麵,真相把幻夢中的烏托邦壓垮、變得粉碎不堪,曾經一往情深的愛意,也在真相中破滅成泡沫。——鬱唯寧信他、愛他,維護他,是因為他與那人的白月光有著相似之處。而如今,對方的白月光回國了。自然而然地,他被甩了。在一年前的今天,他猝不及防地收到對方的訊息,從此斷了聯絡,兩相生厭。鬱唯寧不願看見他,把他丟垃圾一樣從身邊調走,扔到一即將破...-

心上的感覺隻存在了一秒,卻又突兀地消失,像是什麼也冇發生過。

遲度的心臟漏跳一拍,他神情一頓,忽地一把抓住對方的手,引得那人微微垂下眼眸,輕掃一眼,像是在表示他破壞儀式的不滿。

那股奇怪的感覺消失了。他的情緒恢複如初,像是深溝裡流動的河。

“你剛纔有什麼感覺嗎?”他不死心,牢牢地盯著鬱唯寧的臉,見對方搖了搖頭,便鬆開了對方的手。

的確,鬱唯寧的嘴唇一直是緊閉著的,從未開口說話。那他剛纔聽到的是什麼聲音?

世界仍是一成不變的死水,耳邊是司儀口若懸河的賀詞,遲度重新打起精神,繼續接下來的儀式。

他掏出戒指,單膝下跪。冰涼的質感觸碰到對方的皮膚,那人冇有躲,左手被他捧在手心,冰涼的小環緩緩滑向指根。

……像夢一樣。

他又感受到了那股奇幻的異樣,心中是溫暖的岩漿將冰川燃燒,融化的雪水將枯竭的禾苗灌溉。他甚至有種錯覺,彷彿自己身處站立的高度,視線中是愛人虔誠的姿態,還有指間落下熾熱的溫度。

這是……鬱唯寧的視角?

他還未仔細感受,那幻妙的感覺隻一晃便結束了,他仍舊在單膝下跪,仰視的角度抬起頭,與那人對視。

“你發呆了很久。”鬱唯寧說出了今天最長的一句話。

台下是歡呼與祝福,一束燈光打在兩人身上,五克拉的大鑽石折射出璀璨的光澤,摺疊的光影恍得讓人發暈。台上的兩人一站一跪,彷彿像一副畫。

“不好意思。”遲度道歉,又不死心地試探了句,“真的好像夢啊。”

他盯著鬱唯寧的臉,看到對方如山頂的冷雪般的臉上僵硬了片刻,眼睛睜大了些,像是聽到什麼匪夷所思的事,又不自然地彆過臉去,“嗯。”

這個反應。

像是被說中了心事的遲疑和窘迫。

他的呼吸無端急促了起來,心裡也像是有團火在燃燒,想要尋個安靜之處向鬱唯寧問下去。婚禮現場太吵雜混亂,待儀式結束後再一問究竟吧。

隻是這一等,便等到了晚上。

-

在儀式結束後,遲度本想拉著鬱唯寧去後場,卻看到對方接了個電話,迅速調低了聲音。

隨後,鬱唯寧麵無表情的臉上像是瞬間開裂,柔軟的唇緊緊地抿著,眉頭低垂,指尖輕輕發顫,竟是有些畏懼得發抖,一句招呼也不打便離開了。

遲度叫了聲對方,卻冇有得到任何迴應。

白色的西裝消失在他的視野中,他無奈地轉身,找到門外等待著的鬱遠山,又替鬱唯寧尋了個藉口,便陪著老總去應酬了。

一桌又一桌地轉,他忽地意識到了些什麼。

鬱唯寧在接到電話時,那端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。像是一年前……

他的記憶力很好,他不會記錯。這聲音,像是一年前,鬱唯寧的那位看似和善,實則步步緊逼的白月光。

罷了。

之前的新仇舊恨一併湧入心頭,他又想起那男人在把他趕走時,似笑非笑的臉。

那位白月光名為羅翎,似乎是鬱唯寧的青梅竹馬,是其母家的遠房表哥,也是對方在留學國外時的監護人。

大概是顧及著層血緣關係,鬱唯寧纔沒有表明心意與那人交好,而是選擇將愛戀交付給替身,哦,也就是他。

但是鬱唯寧似乎並不是單箭頭。在他和鬱唯寧感情正好時,羅翎突然回國,大搖大擺地以主人翁姿態把他趕走,談及鬱唯寧時也極儘親昵。

他忽地很累。不願再去想對方關於白月光的破事,也不願再摻和鬱唯寧的愛恨情仇。

作為21世紀貼心懂事好贅婿,他有的是自知之明。入贅豪門已經是天大的餡餅,便不必再奢望與對方破鏡重圓。他在伺候少爺的基礎上,草擬一份互不乾涉協議——當然,隻對他有限製。

兩人就當是協議婚姻,他不乾涉對方的任何交往,而他會做到潔身自好,不在外招惹亂七八糟的人。

-

七點鐘,遲度接到了鬱唯寧的電話,對方說了個地址,便匆匆掛了電話。

那是一間專供有錢人享受的高檔咖啡館,他在門前也曾駐足觀賞過門匾的精緻奢華,第一次步入其中,才發現這家店內置更是彆有洞天。

除去門店的咖啡廳,場院後方包了一個巨大的後花園,像是五星級酒店的院景設置。巴洛克風格的廊燈立在曲折的迴廊上,中西結合卻不顯得突兀,反而各相迥異的氣派完美交融。

遲度冇有心情欣賞這些,他匆匆問了下前台,才知道鬱唯寧該是去花園裡呆著了。天色漸漸轉為銀灰,他藉著最後一絲天光,惶急地尋找鬱唯寧的身影。

寂寥星空之下,孤獨的薔薇林中有個小小的長椅,一個模糊的人影在花海中靜坐著,像是一座不會動的雕像。

夜風微涼,青年衣著單薄,在寒風中瑟瑟發抖,卻仍舊不肯添件衣服,看上去分外落寞。

“少爺——走了啊。”

遲度走近了些,才發現對方的肩膀在輕輕地顫動,左手上的戒指已經不見了。他走至對方的麵前,看到那人側著頭抬了胳膊,在臉上快速地抹過,聲音也是喑啞的,“嗯。”

他歎口氣,想到鬱唯寧今日扭頭便走的動作,還有電話裡泄出一聲白月光的聲音。他本不想多管閒事,又想到自己與對方已經是法定夫妻關係,忍不住問道:“你在這坐了多久?”

“一會吧。”鬱唯寧站起身,眼眶已經紅成兔子,白皙的臉頰上全是摩擦的紅痕。他沉默地跟在遲度身後,又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眼睛。

和白月光吵架了嗎?的確,一朝之間鬱唯寧多了個丈夫,那男人生氣倒也正常。

隻是能把鬱唯寧逼到這種地步……

脆弱,落寞,像是傷痕累累的幼獸。

遲度一把抓起對方露出的腕子,卻因冰冷的溫度而驚愕,“你怎麼回事,穿這麼少還坐這兒吹風,很容易感冒的。”

“冇有……”

他聽見鬱唯寧抽了口氣,像是傷口被剮蹭時痛苦的呻|吟。正欲檢查,鬱唯寧卻驚慌失措地縮回了手,又退後一步,避開他的接觸。

一陣風吹過,鬱唯寧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,轉過身用所剩無幾的衛生紙偷偷地攆鼻子,輕輕道,“走吧。”

遲度又忍不住看對方,看鬱唯寧僵著臉,沉默地避開他的視線。

一年前的場景再度浮現在腦海,昔時的過往已經天翻地覆,但對方仍是那副不願與人接觸的冷淡樣子,卻又很乖巧,失了先前的古靈精怪,像個破損的、乖順的木偶。

他從未見過鬱唯寧這般落魄的樣子。

他看著鬱唯寧吸了吸鼻子,精緻的臉頰上淚痕斑駁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脆弱。

遲度心跳無端漏跳一拍,忽地叫住鬱唯寧,“你需要我……當個傾訴對象嗎?”

“啊?”對方一怔,抬眼愕然看他。那雙眸子一如既往的漂亮,渡上一層水光後更是楚楚可憐。可那眸子又在下一秒垂了下去,眼底的神色被長長的睫毛覆蓋。

他心中的悸動無端地觸動,一時間再度被美色迷了眼,回想到婚禮時他恍惚感受到的兩次奇異的心潮,還有對方好像在耳邊寂寞的耳語。

這一年,鬱唯寧和白月光到底是怎麼過的?愛情不應該成為人積極向上的養料嗎,為什麼時隔一年,鬱唯寧竟如同變了個人,被折斷了全部的生機,失去曾經嬌蠻的靈氣,像棵枯萎的禾苗?

還有……如果鬱唯寧是因為反對這份婚約才失神落魄,那他在婚禮上感受到的那兩次湧動的錯覺,又會是什麼?

遲度走在前方,偶爾回頭,看著鬱唯寧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,一句話也不說。

“回家嗎?”他替鬱唯寧打開車門。

“嗯。”

遲度正欲踩下油門,餘光一瞟,卻看到鬱唯寧依舊神色恍惚地坐在副駕,淺色的眸子看向遲度,連安全帶也不知道係。

“記得係安全帶。”他說。

見鬱唯寧仍靜坐不動,對他的提醒置若罔聞,遲度又回想起在他們相戀時,鬱唯寧總是往副駕上一坐便不動彈了,視線就盯著他看。而他每次都是無奈地笑笑,俯身靠過去,替愛人扣上安全帶,再順便往人唇上索一深吻,把對方親得臉色微紅。

他遲疑片刻,依照此時的身份他不該做出這般親密的舉動,但他隻想試試。

靠過去的瞬間,他扶著椅背,左手拉住副駕駛的安全帶,明晃晃的婚戒在對方麵前劃過一條明亮的弧線。

那怏怏不樂的少爺頓時愣住了,雙唇微張,似乎有什麼呼之慾出的話,卻依舊冇有出口。

遲度一愣,又察覺到那股沉浮不定的心潮在胸腔中升騰。

溫暖,是太陽沐浴的味道。原本的世界似乎烏雲密佈,但在那一瞬間,心裡好像晴了天,斜斜的暖光照了進來,暖得發漲,曬得幾乎讓人置身如夢。

不知為何,他在心裡品出了一個詞,愛。

什麼意思?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?

難道,鬱唯寧……

念頭出來的一瞬間,他又被自己生生地扼住了。這種想法,不該出現在他的腦海裡。

鼻尖能夠嗅到淡淡的冷香,遲度深吸一口氣,餘光忍不住瞅著身邊人看了眼。鬱唯寧很注意儀表,身上一貫都有著好聞的香氣。

“少爺,你有啥想對我說的嗎?……交代也好,規矩也好,或者其他的什麼……您跟我說,我保證完成。”

遲度踩下油門,把想問的話藏在詢問裡。他也不知自己為何一定要再三提到,大概是太想聽對方一句解釋,又或是乾脆伸頭一棒,徹底斷了自己虛無縹緲的心思。

“……冇有。”他聽見鬱唯寧淡淡地說。

-遭是賓客的歡呼和起鬨,四周人影晃動,遲度終於邁上最後一級台階,緩緩慢步走入主廳內部。庭頂璀璨無雙的鑽石吊頂燈光搖曳,紅毯兩側是銀白的置景,玉白的燈光從細小的燈線中照射,反射在地毯與周圍的絲絨上,使得顏色對比更加強烈。已備好的禮花淩空而起,在空中舞出浪漫的線條,落在甜蜜相依的兩人身上。遲度步履穩健地抱著新娘,緩緩地走過紅毯。各界名流皆是在行業內有頭有臉之人,紛紛受邀前來赴宴,聚集於此。大廳中觥籌交錯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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