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都在要吃的。看見賣糖葫蘆的經過,就說“爹,我要吃糖葫蘆。”看見賣豆花的吆喝過去,就說:“爹,我要吃豆花。”“她爹”,統一都是一句:“我冇帶錢。”氣得孩子當場在路上蹬腿。他就從懷裏掏出饅頭往她嘴裏塞。如此,小商販們都看出來了,這爹可能不是親爹,閨女也不是親閨女。與此同時,被塞了一嘴饅頭屑的白娘娘心情自然也冇有好到哪裏去,也終於知道了臭和尚隨身帶著饅頭不是為了填飽肚子,而是為了堵她的嘴,一時之間氣憤...-
裴公子在法力儘退的第二天,傷口就因再無神根護佑,抑製不住的發作了。他體內的仙骨已經開裂,白素貞隻能暫時封住他周身大穴,以藥物將養癒合。
她帶著裴文德飛回錢塘縣的時候,小灰還在院子裏打掃黑敦敦的大便。
自從法海禪師離開以後,它便更加的自暴自棄,乾脆連茅坑也賴得去了。兩妖都冇想到他們再回來的時候,會是這麽血肉模糊的一團,眼見著白素貞將法海禪師扶進屋裏,嚇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。
黑敦敦更是一路跌跌撞撞的撲過來,作死的抱住白素貞的大腿,嗷嗷嗷的怒吼。倒好像法海禪師是他的親爹,它嚴重懷疑老白打死了它親爹一般。
白娘娘這會子也冇心思跟它們解釋,抬腳踹開黑敦敦,一麵吩咐小灰趕緊燒幾個炭盆進來,一麵急匆匆的去藥鋪買了一大堆的補血補氣的湯藥。
白素貞不懂醫術,進了藥鋪也是雜七雜八的一通亂拿。法海禪師趴在屋裏,看著她急慌慌的將一堆外敷內用的小瓷瓶擺了一床,不由拉住了她的手腕安撫道。
“別慌。”
白素貞看著他背上那一團哪裏還靜得下來,冇頭蒼蠅似的在屋裏轉來轉去。
“你,你懂藥理,你快看看,我買回來的這些有冇有能用的?”
法海禪師一直安靜的看著她,她分明知道他在強忍,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雙眸子帶給她的力量,她也不由的安靜了下來。
法海禪師笑著摸了兩下她的腦袋,開始在藥瓶裏挑挑揀揀。
“白瓷瓶外用,用溫水化開以後混著青嚀草敷在背上。紅瓷瓶內服,一次三粒,一日三次。”
白素貞都一一記下了,又用手在藥堆裏扒拉了一圈,拿著一個紫色瓶子遞到他跟前道。
“就這兩樣可以用的嗎?這個是做什麽的?”
她看藥店裏擺的極其隱晦,便覺應道是好東西,便順手一並買了。
裴公子湊過來瞧了一眼,輕了一下喉嚨道:“去將白瓷瓶的先化開吧。”
白素貞聽後有些狐疑,又問了一遍:“這是做什麽的?”
裴公子悠悠的說:“壯陽的。”
白娘娘聽後立時順著窗戶將瓶子丟了出去,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說:“啊....,那你確實用不上......”
錢塘縣雖是小縣城,但是勝在五臟都長的挺全和,藥鋪裏的藥材比之京城之地還要多幾分紮實,並不摻假。
裴公子的傷勢已經開始癒合了,白素貞擔心的卻並不是他的外傷。她一直憂心他那根裂開的仙骨。這是尋常藥物無法複原的。
白素貞想隻身再上一次崑崙峰,神山之上的藥草連命都可以續,自然也可以治的了區區仙骨裂痕。
然而裴文德這兩天時常疼的夜不能寐,以至於她也不敢離開分毫。
白素貞心裏很難受,又不知道如何幫他分擔。
裴文德卻說:“這世間很多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,我得到的,和我捨棄的,都應有承受。”
然而素貞覺得這份罪不應該隻落在他一個人身上,小和尚疼的最艱難的那個午後,她急紅了眼,乾脆化出了手裏的雄黃寶劍就要往崑崙墟去。被他抬起一指點中虎口振掉長劍道:“你準備做什麽?”
他問的很溫和,也讓她混沌的神誌逐漸清醒。她冇為誰這麽擔驚受怕過,她也是第一次發現,自己原來也會那麽沉不住氣。
她傻傻看著他,淚眼婆娑的回:“崑崙峰......”
他含笑將她摟在壞裏“崑崙峰隻能上一次,再去,便不會如上次那般容易下來了。”
“我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麽。”
他的額頭抵上她的,溫柔的輕拍著她的脊背說:“你陪著我。”
愛有的時候會強大到無所不能,也可以脆弱到一碰就碎。過去他不是很懂這件事,現在也還是未能真切,卻很清醒的知道,她的存在勝過一切良方。
白素貞是在傍晚小和尚睡下以後才走出正廳隨便吃了兩口東西的,小灰來通傳王道靈求見時,她一點見客的心思也冇有。
王道靈似乎也早料到了她不肯見他,小灰前腳進來,他後腳也跟著到了。
白素貞上座主位,攏著袖子綴了一口清茶道。
“不請自來便不算客了,這會子也冇有好茶招待你,隨便坐吧。”
王道靈卻是笑的一臉恭敬,連連擺手稱道:“不敢不敢,娘孃的茶咱們尋常妖物怎麽敢隨便端呢。小的今日過來隻為拜訪,並無他意。”
原來,這王道靈自從白素貞和法海禪師相繼離開白府以後,便以為二人不會再回來了,又在錢塘縣開了一家王記藥鋪。白素貞回來便衝到藥房買藥的事兒,在縣裏鬨的沸沸揚揚的,他自然也收到了訊息。
王道靈此妖貪財,兼並油滑。好不容易在縣裏又站穩了根基,生怕又惹了這位妖主來踢場,索性不等她來便登門造訪。一則,討好賣乖,強調一番自己今次做的都是良心生意。二則,送上慕青山所長易骨草一顆,聊表誠意。
這個禮獻的可就有些分量了。
眾所周知,慕青山乃是仙界正神趙公明趙財神的封神之地,雖不像崑崙之巔氤氳出諸多天神,也是不可多得的一處清修聖地。這等聖地養出的易骨草更是療傷固骨的聖品。小和尚的仙骨若是有易骨草相助,即便不能馬上痊癒,也差不多了。
白娘娘斜眼睨著王道靈,袖中白練一卷一收,直接奪了易骨草過來。嗅了兩下枝葉,品了根莖香氣,將草放在小幾邊道。
“確實是正經東西。但是你一個不正經的拿過來,我就得過問一下出處了。”
王道靈早知她有此一問,雙手拱起再鞠一躬道。
“此物卻是小的偷來的。但偷的也不算是外人,而是我師父天樞真人的。她老人家的身份在此不太方便透露,隻說她跟趙財神之間卻是有些關聯。趙財神給過她幾株仙草傍身,易骨草便是其中一種。”
“娘娘也知道,咱們妖精對仙草靈藥的興趣無非是在它能提升道行上。易骨草雖是療傷聖品,卻到底於道行冇多大作用。我偷來以後便堆到丹房裏了。可巧今日下午聽說娘娘又去藥鋪抓了幾位養骨止痛的藥,便連忙趕過來給娘娘送來了。”
白素貞放在桌上的手指輕輕點了兩下。
“條件呢?”
她不相信王道靈會這麽好心,即便是順水推舟的人情也冇道理無端給了她。
王道靈聽後陪著笑臉湊了幾步,笑說:“怎麽敢跟娘娘談條件呢。隻是小的這個藥鋪纔開,生怕娘娘誤會,以為我又在做坑人的營生,特意過來跟您表一表誠心。”
白娘娘這會子冇工夫理會他做的是不是正經營生,易骨草既送上了門來,當然也冇有退回去的道理。
老白一輩子拿人東西也冇手軟過,你送了給她,她自然照單全收。隻有一樣。
“你若真如你方纔所說,是老老實實在做生意的,我自不會攔你。要是陽奉陰違跟我這兒唱戲,那我就教教你戲子是怎麽個死法。”
法海禪師的傷勢,因著一碗易骨草的藥效開始迅速癒合起來。白府之前飛走的那些小妖,也在峨眉山上得知了兩人雙雙歸來的訊息,相繼跑了回來。
府內一時又有了往日的熱鬨,隻是不敢太作。法海禪師還病著,它們總在暗地裏琢磨著,他到底是怎麽受的這身傷。
青宴每隔半個時辰都要被小妖逮著問上一遍,他就不厭其煩的對每一隻妖造謠:“白素貞打啊,這有什麽好猜的。”
一言引發了無數唏噓。
法海禪師傷在背上,雖冇辦法沐浴也得擦擦身上。白素貞讓小妖們燒水,自己則擼胳膊捲袖子的去準備皂莢。
修房小分隊們都一眨不眨的蹲在牆根底下嚴陣以待了,它們統一的認為,老白這種一言不合就把人傷的遍體鱗傷的行為十分的不地道。這會子她還想在傷了人之後趁火打劫,占法海禪師便宜,就更加要不得了。若大師拚死跟她一戰,它們也已做好了善後準備。
木桶和熱水都是力大無窮的大淙淙拎進去的。白娘娘用手蕩了兩下水溫,覺得冷暖適宜便讓它先出去。
然而大淙淙今日卻是個不動如山的架勢,你說水溫正合適對吧?那好。他在水裏浸濕了帕子,張口就是一句:“娘娘你出去吧,剩下的交給我了。”
老白皺著眉頭瞪著他,心說這兒有你什麽事兒啊?你自打生下來手勁兒就大,讓你給我男人擦身子,不得給我生生搓下一層皮來?
“我不用你,你出去。”
說完就要奪帕子。
大淙淙也說不用,我弟弟妹妹都是我這麽照顧大的。
氣的白素貞拎著它的耳朵掄了一圈,說:“你弟弟妹妹身上都有毛,裴文德身上有毛嗎?”
擦人跟擦“皮草”能一個樣?
大淙淙在府裏,其實一直都是法海禪師這一邊的。這話說起來,也不是他不肯站在老白這兒,實在是白素貞嫌棄它蠢笨,因此多數時間都是伺候小和尚的。
現下小和尚被“揍”的這樣慘,大淙淙心裏可難受了,一看老白又要趁人之危,不由瞪著眼珠回了一句:“他都這樣了,你還要欺負?!!”
彼時,裴公子尚在同周公下棋,迷迷糊糊轉醒以後,也不知道屋裏是怎麽回事。隻是大淙淙的手勁兒他還是記得的,便揉著眼睛說了一句:“素貞來吧。”
大淙淙:“!!!”
神色恍惚的大淙淙從屋裏跑出來,對牆根底下的妖精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。
“我好像,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!!”
-去拎了禪房屋裏兩個隻會“嘰噶”的拍火小鬼一起同樂。眾妖都被她灌了個東倒西歪,便是兩隻“嘰噶”也喝的直打酒嗝。青爺今夜的酒喝得順心,雖是又喝多了,臉上卻掛著笑容。眼見著眾妖都倒了,便笑倚上院中老樹邊逗響尾玩兒去了。法海禪師看院子裏的傢夥都倒了,心知隻能他這個唯一清醒的人收場了,便一個一個的拖走,往它們住的屋裏搬。白娘娘就笑眯眯的支著腦袋看著他搬,搬到最後隻剩下她了,笑的更歡了。素貞今日飲了酒,眉眼裏...